医院订阅哦! 第一章人性热忱的根源 [再来一个,洛基,再做一个……四九二、四九三、四九四……]我可以听见他刺耳的鼓励喊叫声,我也感觉得到他厚实的双手紧紧抓着我的足踝,好使我的小腿能牢牢的抵住地板。 [就是这样。好!好!你做得到!四九六、四九七、四九八……再做一下,儿子。好了!五百下!你又做到了!我知道你有办法,洛基。真是我的好儿子。瞧,这几年的苦练真值得,不是吗?好,儿子,让我扶你起来。老爸要好好的抱抱你。] 他那巨大的手臂坚硬如铁,把我挤得快透不过气。当他亲我时,我能感觉到面颊上有他温暖的气息,也可以感觉到那双粗糙的手,看见他那愉快的眼神穿透我的眼睛,并大声的说:[十岁就能每天做五百个仰卧起坐!难怪酒馆的人都说你会成为伟大的运动员。] 滴在报纸上的泪水打破了我的平静。那是一九七四年五月二十九日的堪萨斯时报,我正在阅读一篇有关父亲的文章。用手背拭干泪水,我又重新读一遍。开头的两段文字,是记者引用一九四八年二月十二日某时报所刊载的文章,那是廿六年前的事情: [第十三届金拳杯冠军锦标赛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一位反败为胜者,昨天晚上产生了。 毕鲍比,堪萨斯市赫辛顿高中十一年级学生,于第二回合击败史贺诺,在七千多名拳迷的疯狂亢奋中,荣获了实至名归的胜利。] 然后,记者继续以三分之一版面的篇幅写道: [毕鲍比是那种拒绝逗留在地板上的人。一九四八年他曾义无反顾决意参加羽量级比赛,以致再度在赛前称重时昏倒。之后他从赛场的地板上爬起来,虽被打得头昏眼花,却一路猛攻以致得胜。他虽然在决赛时输了,却获得十三届锦标赛的运动员精神奖。 身为轻量级选手,毕鲍比勇猛地一路晋级堪萨斯市的金拳锦标赛、全美锦标赛、最后还打进国际性锦标赛。 毕鲍比昨天去世,享年四十五岁,显然是由于心脏病……。] 眼前的文字再度消失于朦胧的泪水中。走了……全世界我最亲爱的人走了。然而,他留给我的一切是多么的丰富。 就我记忆所及,我从来没有遇见任何认识我父亲、却不崇拜尊敬他的人。身为一位年轻、坚强、业余的拳击手,爸爸最为人所知的是他那令人难以置信的体能训练,以及对运动的醉心。他的目标是成为奥运会金牌得主和世界拳击冠军。因着高昂的热情,以及对所热爱的运动彻底效忠的驱动力,他每天运动六到八个小时。 我记不清究竟是一九五○年还是一九五一年,他在军中拿到世界业余赛冠军。一九五二年,他在芬兰赫尔辛基举行的奥运会中参赛。当他与蝉联金牌得主的选手对赛的前一晚,爸爸的右手在一场酒吧斗殴中打断了。他很气自己居然让这种事情发生,却仍激昂地决意达成目标,爸爸第二天还是参赛了——用一只手——裁判对于胜负的意见不一。我听过他的朋友多年来忿忿不平的提到这场拳赛,我敬畏地听着他们详尽描述父亲如何在一回合中把那家伙击倒三次。 一生梦想的失落,并未击败父亲,也没有夺去他的热情。当他二十来岁参加职业比赛时,他每天在雪佛莱工厂上班八小时,此外,每天又运动六至八小时。报纸的标题说明了一切:[毕鲍比,勇者之冠。]是的,那就是我的爸爸,没错。 我把报纸搁在厨房桌上,独自坐着沉思。当内心在勾画父亲时,一时间我思绪翻腾;他那富有感染力的傻笑;多次被打歪又矫正、以致看起来再也直不了的鼻子;伤痕累累、留有红斑疤痕的眉毛——每次要缝合那重复破裂的伤口时,他甚至可以不需要止痛药,因为那里已经没有神经,不会有任何感觉;那粗壮的脖子;那双坚硬如石、拥抱过我千万次的手臂。 爸爸总是以十分自然、言词真切的方式挚爱他的孩子。他似乎是太爱我们,以致对我和家中另外六个孩子无法释手。他常常摸我的脸,爱着我,与我斗拳摔跤。 他常亲我们每个人。他真了不起,我喜欢! 我还能忆起四岁时,他不停地对我说,我是多么棒。他全心全力支持我。当我有错时,我能很快地改正,因为爸爸永远会帮助我。他具有令人难以置信的能力,能对我的失败视而不见,因为他看见我的内心。 五岁之前,爸爸鼓励我长大了要参加[奥林匹克运动会]。当时我根本不懂那个字眼的意义,但是,不管奥林匹克是什么,它们让爸爸高兴——所以它们也会让我高兴。他告诉我许多他好朋友的故事,杰克·谭普斯顿和弗洛依德·帕特森,两位都是重量级的世界冠军。爸爸则以伟大拳击手[洛基]的名字来称呼我。六岁时,他便开始让我做体能训练。八岁时,我每天接受数小时的训练。对我而言,运动似乎是件很自然的事情。如果爸爸要我做个钢琴演奏家,我一定不行,但是拳击似乎是我的天生本能。我喜欢被鼓励做自己热爱的运动。 十岁时,我每天的体能训练包括了跑步数里、做几百个伏地挺身,以及五百下仰卧起坐。因着这一切训练与自我锻炼,我在高中时期都是全校的伏地挺身、仰卧起坐、赛跑和其它运动成绩的纪录保持人。 但我并没有背负要实现父亲梦想的沉重负担。我并没有努力想使他快乐,我觉得他对我整个人已经很满意。在他眼中我从未失败过。我是这么的喜欢与他在一起,他的目标就是我的目标。我就是要和他一样。虽然我从六岁就接受训练要成为拳击手,但我却在十四岁时改变心意,并告诉爸爸我宁愿踢足球。他的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,反而说:[很好,儿子。我要你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。] 爸爸与我之间的友谊非常深厚,其中充满了肯定与爱。他对我非常有信心,也参加我所有的体育活动。如果我在场上,他就坐在看台上。当我还在读高中第二年(十年级)时,我已经在十年级的足球队、十二年级的足球队,以及足球校队里打球——而且是同时。我一星期打三场球,爸爸从来没有错过任何一场。他对我付出的专注是毫无保留的,每一位认识他的人都看得很清楚。他甚至在我练球时也来看。 我知道他对我五个姊妹以及弟弟沛德或是爸爸称之的[拳拳]都付出相同的专注。沛德只比我小一岁,是位优秀的运动员。爸爸有一种很特殊的本事,能使我觉得自己是他眼中的瞳仁。我确信沛德和我的每一位姊妹都有同样的感觉。 爸爸和我共同做过许多事情。当我六、七岁时,他开始从事油漆房子的工作。多年来,几乎开学期间的每个周末和整个夏天,沛德和我就在他的身边,刮掉剥落的油漆,清洗刷子,把窗户上的油漆擦掉,并清理排水沟。 从我们很小开始,爸爸就带着沛德和我一起去酒吧,然而他从不让我们喝酒。他是一位能真正与人相处的人,他总是欢笑、开玩笑、以很有趣的方式制造热闹。因为身处拳击界,爸爸身边总有些难惹的人。有些是黑道人物,在道德规范上很靠不住。他有几位朋友是我小时候就认识的,那些人在秘密的地下犯罪世界中被枪杀。 爸爸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。在这里,我这十岁的小毛头跟在爸爸身边,悠闲地在酒吧间逛进逛出,与那些大我二十到四十岁的人打招呼,还不带姓氏地直呼他们名字。[嗨,吉姆!][哈呀,比尔!][好极了,欧斐!]我也俨然是个[哥儿们]。他们告诉我许多有关爸爸打拳的旧往事,我很快就一五一十记住了。我也喜欢酒吧里的女服务员,因为她们像母亲般地对待我,还叫我[甜心]。沛德、爸爸和我都喜欢待在酒吧里,玩一整天推盘游戏,打弹子,还有自动点唱机。 虽然沛德和我很喜欢渥都酒馆,但我们最常去的地方却是VFW酒吧,那是个脏兮兮、位于街边的混凝土建筑物,大约可以容纳一百人。每隔一阵子,妈妈和姊姊、妹妹便会和我们一起去吃星期五晚上的炸鱼。 当我们经过碎石子铺的停车场,那永远弥漫着浓浓炸鱼香和雪茄味道的空气充满了温馨与热情,点唱机传出来的音乐,爽朗的笑声,友善的闲聊,以及一群打弹子的家伙发出的喧闹。当我们穿过那扇门,老爸那群蓝领、刺青、卡车司机型的朋友就会大声的打招呼,那音量似乎总会上升五十分贝。从来没有人会找爸爸的麻烦。他一直都是最厉害的一个,也是所到之处的灵魂人物。人们因他十八年的拳击史,以及他赢得的一切冠军头衔而钦佩、尊敬他。 我们从来不认为酒吧的气氛对男孩子会有不好的影响。虽然爸爸告诉我们有一位神,但我们全家没有人上教堂。任何人都不会用虔诚这个字眼来形容我的父母。 十四岁时,某些东西开始在我内心深处搅动。我一直很喜欢凝视天空与星光,但是现在我迫切想要知道到底是谁置身在这一切奇妙生命的背后。有时我会发现自己在凝望天空并喃喃自语:[一定有个神。]所以我向父亲提出一个不太寻常的要求。[爸,]我说:[我要加入一个宗教信仰。] [很好,儿子,]他回答:[这是个很棒的想法。我自己在年轻时也尝试过。这对你会很好。] [是啊,我也这么想,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做。] 我知道爸爸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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